我是土生土长的宁波人，杉杉西服在80年代、90年代的广告词可能大家还记忆犹新。那么到了今天，杉杉该做什么和怎么做，我用45分钟的时间向大家汇报。那个时候我们去上海跟现在的企业家一样，我们碰到了瓶颈。什么样的瓶颈，就是单一的服装企业如何能够进入大企业行列，这是我当时思考的一个问题。我想把专业的服装人才都留在宁波，我单枪匹马去上海。到今天已经十八年了，宁波的孩子出去十八年，回来给家乡父老做一个汇报。

在这之前我想谈一下我对中国经济的一些看法。首先，改革开放这三十八年来，应该说咱们国家已经进入了转型升级的时代。我是1986年当了厂长，是一个小国企，后来是党委书记，后来92年转为民企。所以我具有国企的基因，同时也有民营企业家的在市场中摸爬滚打的经验。目前，实体经济企业非常困难，并非是大家想象当中的一片繁荣，没有所谓的繁荣，实际上是政策的繁荣。那个政策实际上是货币政策，叫积极的货币政策的繁荣。换句话说就是印钞票印多了，所以现在房地产还涨。为什么涨，难道地方经济都很好吗？实体企业经济都很好吗？并非都很好。现在面临着转型升级，一大批企业陷入了困境。所以面对新的时代怎么样去转型，这是一个当今的现状。但是杉杉走出来了，所以我今天跟大家来分享和交流。如果我没有走出来，也跟在座的企业家一样，也在愁眉苦脸的时候，我根本上不上台在里演讲。

我的汇报内容包括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叫杉杉的转型升级；第二个方面是杉杉转型的经验分享；第三个是杉杉的未来使命。杉杉企业实际上就是宁波的孩子，经历了这么三个阶段。

一、杉杉的转型升级

咱们先讲第一个部分，转型升级。这个是经济发展的规律，不要把它看成是人为的，它是自然的。过去中国的竞争力靠什么？靠人。我们是廉价劳动力，我们最后能制造出世界高品质的产品，把世界的日用品市场占满了。现在市场进行了调整，我们无限的生产能力开始过剩，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市场经济就是这样，我觉得关键是你应该去研究什么样的转型方式。我们第一次的转型，实际上就是服装，我接收甬港服装厂，就是杉杉的前身，是1989年，我是组织调动到甬港服装厂。我们这个企业是资不抵债的企业，当时是纺织部直接投资的，和当时的鄞县。它是一个联营企业，董事长是县长，这个企业当时在鄞县是最高级别的企业，当时的县长是市长的级别，它的董事长是市长的级别。纺织的研发一定要有最终产品，所以向子牙同志打了报告，最后批了两家，把我们国家很少的一点外汇储备去买了两条流水线。我们的流水线是德国的一条流水线，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流水线。那为什么会连续亏损到资不抵债呢？原因很简单，中国人当时不穿西装，我们当时穿中山装，太超前了，转型升级过程当中你多跑了人家一圈，人家还以为你落后呢，市场不接受。所以每年换一个厂长，换到我已经资不抵债了。我不会做衣服，我在考虑，这个衣服怎么做。

我就进行全国考察，我觉得这给了我一个机会，所有的服装厂全部在做衣服，那我就研究衣服以外什么东西比衣服更有价值。当时我确定了一个东西：品牌、市场网络，所以我们就从市场网络品牌着手，“杉杉西服，不要太潇洒”。在没有发工资前，借钱去打广告。最后因为时代的发展，也不是我聪明，成就了杉杉西服非常辉煌的局面。97年我到了山东省，商务副省长请我吃饭，11个人有9个人穿着杉杉西服，当时成为了国服。同样的服装企业也是有转型升级的过程，你从生产到品牌，到市场网络，这是一个产业转型和升级的过程。

到了98年，我曾经是中国服装行业协会的副会长，是管事的副会长，而且我不是兼职的副会长，是干事的副会长，所以有很多大师进来中国跟我有直接关系。到了98年，亚洲金融危机以后，从短缺经济迅速进入到另外一个经济，完全改变为抢购西服。当时进入了WTO谈判阶段，这个阶段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只要中国的市场一打开，咱们的服装将成为非主流品牌，这是肯定的，不要去想入非非。曾经有一位很高的领导跟我说，你说说看，咱们中国的世界名牌什么时候能够产生。我说你要我讲真话还是假话，如果真话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这一代人看不到。这就是我的真话，我作为行业协会管事的副会长，我给你讲真话，不讲假话。并不是你经济发展了就有世界名牌。它有一个文化的积淀，有一个艺术文化的产品。我就感受到中国的服装业已经走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所以我单枪匹马去了上海。

1. 新能源

99年3月份，转型的时候，我考虑一件事，当时我可以做房地产。我当时完全有可能做房地产，我也知道房地产会赚很多钱，可是我没有去做，我不是做这个事的人。最后我就开始去寻找未来的产业，当然我提问了很多专家，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咨询，他们跟我讲，未来新能源一定是方向。于是我收购了咱们国家唯一的碳素研究所，碳素研究所原来是为鞍钢的碳素材料做研究的，它有一个813的课题，就是锂电池的负极材料，现在应用范围非常广，汽车电池、电动工具、包括储能电池都是锂电池的负极材料。当时我出了3个亿的钱，占了75%的股份，25个技术股份。

两年以后，我把25个技术收回来，但是我不是科学家，我也不是科研人员，我不懂，我干的事就是这样。当时我只是给这些科研人员在上海浦东买房子，给他们的老婆找工作，给他们的孩子找学校。我不懂研发，但是我懂方向，我来投资，来决策。所以就从这个新能源锂电材料开始，到现在为止，杉杉科技现在是全世界最大的锂电池材料，正极和负极的最大企业。我们的客户中最大的包括有苹果。我们当时也有亏损，亏得走投无路。因为当时市场没有发育，市场只有水货，我们走的是高端产品，所以后来跟三星捆绑招标以后，从此没有大年初一，没有大年三十，天天加班加点干起来。我们给奔驰宝马提供产品，IBM和比亚迪业都是我们的客户，所以才有了今天。

所以说转型升级要有意识，但是要熬，要坚持，如果不坚持的话，就早早的卖掉了。还要亏得起，因为当时服装还是蛮赚钱的，转型不是走投无路的时候去转型，而是在你还有钱、还健康的情况下去转型。当然我们现在的核心竞争力还是电池材料，其他的是慢慢的延伸。我在长沙的一位老朋友曾经在浦东当过区委书记。我们去谈一个充电桩的项目，想把长沙、株洲的拿下来。我心里没底，不知我们到底有多少能力。一问才知，我们有430人的充电桩的团队，有一个小伙子在华为干过几年，他说我们的充电桩技术比华为的还要强，现在我们和华为在合作。所以，一个好的企业要跟优秀的团队合作。人才的引进、培育和让他有个归属感，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工作。我们现在新能源这一块就介绍到这里。

2.国际化合作

前一段时间我们忙了半年，准备收购一家世界上最大的碳酸锂的锂矿，它在纽交所上市，是一家非常好的企业。但是这家企业的董事长已经干了43年，70多岁了，他希望有更好的企业来接替它，来一起合作，我们是其中一家。这次竞争大概全球有6家，中国企业有3家，海外的大企业有3家。所以我今天去，明天就进行最后一轮的谈判。如果谈成功的话，我们花20几亿美元将能够控制全球最大的锂矿，是品质最高、成本最低的一个矿。如果我们要是拿下的话，我们公司杉杉企业肯定会为中华民族、为宁波人争光。这个地位不是锂电池材料做到第一这个地位，可能是拥有控制和定价权的地位。

我们进入国际化不是喊口号，而是跟企业紧密联系起来，而且企业发展战略要到更高的一个层次。过去我们和日本的伊藤忠进行全面的合资合作。可以说是我们的管理，特别是内控管理，是中国最先进最优秀的，实际上就是和衫井合资、和伊藤忠这些大商社合资所得到的。他们全球化的能力、全球化的实力，都比我们早。所以中国企业一定要抱有学习型的心态，去迎接世界的企业。我们自己一定要定好位，不要太多的自豪感。但是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战略目标。从国际化这个角度来讲，我们走的几步，还是有一些好的发展。

3. 产融结合

我们做实业，是实业家，实业一定是基础。我觉得经济不能空洞化，必须以实业为基础，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如何结合，这是当今企业家所面临的一个比较大的战略型的考验。杉杉到了上海以后，现在有几个产业，第一个是服装。服装占的比例比较小，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会到香港挂牌，估计是二三十个亿的市值。第二个是新能源，杉杉股份，现在基本上是200亿的市值，到2018年要提升它到500亿的市值。第三块产业我们已经形成了，在宁波、哈尔滨都已经开业了，在郑州、太原、南昌、舟山等等，培育一个奥特莱斯的产业。奥特莱斯现在80%都是要倒闭的，因为它的产品不正宗，非常局限，它就是断码、过季产品。大部分奥特莱斯是开发商圈一千亩地，圈出200亩地做奥特莱斯，去深圳买一批假冒不伪劣的产品。但是消费者会接受吗？消费者会觉得你这是假货，会感觉到这是一种欺骗，这肯定有问题。我们江北有一家奥特莱斯，但是倒闭了。我们为了做奥特莱斯跟踪了5年，基本上杉杉集团没有这个能力来做，那我们就寻找战略伙伴，我找了衫井，衫井在全球做奥特莱斯第二，他们在日本做了11家。所有的渠道都是这种的，我们一个一个做，做一个赚一个的钱。而不是大量的铺天盖地。铺天盖地的话，我这个货是拿不到的，也不够。这是我们第三块产业。

4. 培育旅游产业

我想转型的话，要跟大家说说怎么样来做。我快60岁的人了，再去培育一个产业，可能时间不够。那怎么做？我这个旅游产业首先通过资本手段，在新疆把火焰山、喀纳斯、那拉提、葡萄沟通过资本的方法把它买下来，收购了他们自治区的一个单位。他们有资源，我们和浦发银行做了一个110亿的旅游产业投资基金，地方政府非常欢迎我们能够去。我们成立这个旅游板块的时候，先成立旅游研究院，把我们要做的发展战略方向，全球旅游产业的整个现状，以及中国目前旅游的一些产业的发展战略统统弄清楚，半年以后我们再开始进入这个板块的发展。我们心里非常清楚，我们要什么，我们怎么做。明年年底，因为这个公司在新疆，根据这次证监会刘主席的贫困地区和新疆西藏地区的绿色通道的话，我们年底就可以上市。企业总的利润上市的时候会达到2个亿，大概100亿左右的市值。这个做法就是我们怎么转型的。我们现在在桂林买两条索道，一条河。希望宁波的旅游资源可以和我们对接，我们下决心把它做成500亿的市值，上市以后通过并购旅游资产把它做大。

5. 进军影视产业

最后一个板块是影视文化产业，这是我们刚刚开始做的。大家可能看过《琅琊榜》这些电视剧，这个制作公司我们已经收购下来了。他给我们保证，2017年利润4个亿，2018年5个亿，2019年6个亿。杉杉影视文化这个板块我估计7到8个亿的净利润，应该有300亿的市值，这已经在进行中。

二、杉杉的经验分享

我要讲一个什么概念？有些转型是自己培育，像我们锂电池材料是自己培育，收购研究院跟研究院所合作，慢慢做。有些产业是直接资本和产业直接结合做。我想这个是关键。这几年到了上海以后，我们的金融方面、资本运作方面应该说取得了比较好的团队。比如我们有自己的保险公司君康人寿，虽然不大，也有700亿的规模。我们基金的规模也大概有500亿左右。华商证券刚刚被证监会批准，已经借壳上市了。投行我们知道，我们跟申通快递，现在已经报备，正在审批制中，两个项目都在做。整个金融，我们投资了三家银行。我也想给宁波的家乡父老做一件比较有意义的事。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在年内会给宁波落地一个全国性的金融牌照的公司。但是现在还没有批下来，正在进入审批的程序。我觉得金融一定要和实体结合起来，不结合没有办法做。

表面看，现在经济情况不好，但实际上是机会最好的时机。如果水涨船高，大家经济很好，大家一起都发展，这个时候不是我们最好的时点。最好的时点是经济发生结构调整的时候，大量的企业发生困境的时候，我们去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机会来了。第一它成本相对很低。现在的成本再低不过了，反腐八项规定以后，我们现在基本上喝杯茶就可以解决问题，交个朋友都很真心，成本就很低了。机会多了，大部分企业发生困难以后，没有思考发展的战略和资源，这个时候你有很多的机会。第三个是人才，人才是核心中的核心。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企业，最核心的就是人才。过去中华民族是学而优则仕，官本位。最优秀的精英都进入到官员，包括我们可能当时如果考虑的话，也会进入了。像美国这些发达国家不是官本位，人才就流入到企业，像乔布斯、比尔·盖茨这些人才都会流入到一流的企业。今天我自己的体会是，反腐八项规定以后，大量的优秀人才不局限于到政府做官了，很多已经做了官的年轻人都出来，这个时候是一个沉积的平台。现在厅局级干部我已经找了一批人。这是党和国家培养多少年的人才。培养一个人才那么简单吗？我在企业里培养人才只能培养应用型人才，高级的人才都要引进的。那你引进来，人家给你打工，你行吗？不行啊。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你要跟他合伙人制，大家都是老板。我现在所有的平台都是这样，我出钱搭建平台，成立一个很小的GP的管理公司，你的团队进来，你是人力资本，我是现金资本和平台资本。我不绝对控股，我控股50%到60%就可以了，你可以40%，比如说1千万，你占49%，我占51%。操作过程中所有需要的资本我来，但是最后项目决策是共同决策、共同牵制。所以风险控制还是在你这。在这种情况下，他得的不是小头，而是得到非常大的头。因为我有融资渠道可以大量供应钱。我授信200个亿，我有这个渠道，这是资源。涉及到各个省，要找省长、部长的时候，我就是站台的。我必须要去找，因为我认识的人多。处级以下的，他们自己有这个资源。我们是想把这个事情做成，把问题解决。现在我们牢固得很，根本就不会说你给我打工，其实打工的概念就出现了问题。我们这个平台的一个干部连续没有给我赚钱，他给你打工实际上是你给他打工。他给你亏了几个亿的钱，是你给他打工。所以合伙人制度非常重要。你是人力资本，我是现金资本，我搭建平台，你有资源。所以我们是小总部，大管理。现在七七八八加起来有1万7、1万8的人，但是我们总部只有40个人企业全部独立。我到宁波来，从来不找他们，因为我们是分离的，我们宁波有三个部门，是三个董事长、三个总裁，我们是三个体系。找战略方向做研究的时候，平时下面的事情管不了。所以我们将来一个平台就是一个大的上市公司。1千亿的规模我们早就超了，到了2023年，我们市值都超过2千亿了。

三、杉杉的未来使命

企业家要思考战略型的东西，怎么样让员工有归属感，像家一样。你就像兄长，跟着你就有安全感，要有这样一种感觉。如果你觉得自己是老板，我就要怎么怎么样，一般有本事的人不会去拍马屁的。我就不会去拍马屁，我要靠智慧和能力去做事，这是无可非议的。所以企业最终还是要有核心竞争力，核心竞争力就是文化。文化这个东西说起来是很虚，实际上是很实的东西。我们的企业文化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八个字。正直，你到我这里来，如果不正直，我不会要你的。企业家要正直是很难的，官员要正直也很难做到，越是难的事情我们越是要做，越是正直的企业越是做得长久。不要图一时痛快，不要投机取巧，所有进来的人，不管做的官多大，你必须要接受我这个企业的正直，你是投机分子，我肯定不会要你的。你一定要有使命感，要负责，你对家庭也好，对社会也好，股东也好，企业也好，都要负责，对于个人也要负责，如果你不负责，我要你干吗。

要有创新意识。我进入杉杉从1989年到现在，杉杉就是一个创新企业，从资不抵债做到规模效益第一名，就是这个创新意识。我做品牌，做市场网络。等它不主流了，我就进入新能源，进入我自己培育的产业。你想想看，你制造那么多的东西能行吗？文化产业为什么不做？将来有多少人干活，人的生活质量要提高，文化产业可以去做，精神的产业可以去做，旅游产业可以去做。现在旅游资源都是地方政府垄断的，搞个管委会。这些管委会都是没有什么创新意识的，你怎么样进去让他们在现有的基础上怎么样进一步创新、发展、壮大。难道地方政府都不愿意吗？都愿意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去研究它呢？

我们企业是一个奉献的企业，我对社会责任是真正有意识也有研究的。当时韩正同志当市长的时候，因为浙江商会干得比较好，其他地方各省都不错，韩正同志说，我们能不能上海也弄一个商会出来。最后我们搞了一个，本来是叫上海总商会，后来不能批，就搞了一个上海新沪商联合会。我们就长期做慈善事业，每年大概支付上千万，把退下来的老人经过技能培训，服务于孤寡老人，每个月给三四千块钱。这些孤寡老人都需要交流沟通，有的可能孩子在国外，他们也有钱，但是需要交流。这些都不需要宣传，这是发自内心的，社会稳定了，对我们企业家来讲，我们可以长期盈利。如果社会不稳定的话，现在中东矛盾交织在那里，对企业家就安全吗？我不像慈善大师那样，我们是非常务实的，不需要宣传。今年4月份国务院批了一个善小基金，是我发起的，专门为全国的失学儿童找乡村教师。我们在贵州已经开始了。还有赤脚医生，我们最近捐赠很多的慈善。这些关爱社会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扎扎实实去做。

对杉杉来讲，这些年的发展，是宁波父老乡亲对我们的支持，我们为宁波未来的发展和建设尽一点绵薄之力是非常应该的，而且还不够。如果这些事情做成的话，可以为宁波家乡人民尽一点责任，干一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