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章：人口、旅游业和携程，交织的话题
2023年7月27日
梁建章，一个时常活跃在中文互联网上的名字。他是人口经济学家，也是现任携程集团董事局主席。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大众对于他“斜杠”的双重身份颇有争议，但他自己对外界释放出这样的信号：人口、旅游业和携程，其实是相互交织的话题。
一、交织
7月13日，科幻小说《永生之后》正式预演之前，小说作者梁建章接受了一次媒体采访。
当被问及为何创作这部小说，他提到：“我的观点是如果这个社会没有新鲜的年轻人进来，就会对创新造成影响。相比机器人、太空旅行的抽象，选择以人类永生的视角切入更容易理解。”
在书里，世界被划分成两个区域：一个是“长生区”，那里的人只要不生育，服用长生药，活到百岁不是问题；另一个是“生死区”，继续遵循生老病死的规律。故事里，长生区的人不再关注生命意义，死气沉沉，生死区的人寿命短暂但更为鲜活。
“生命的意义在于创新与传承”，这是梁建章想借由《永生之后》传达的哲学思辨，而实现传承和创新，更直接点，就是孩子。
就在几天前，播客节目《火山石》中，火山石资本创始人，也是携程的早期投资人章苏阳回忆起梁建章，讲道：“James（梁建章）是个考虑问题很缜密的人，时常会在房间里踱步好几十圈，在白板上写些什么，思考结束，然后就把事情执行下去。”
这是梁建章作为企业家的另一面，也是媒体报道里绕不开的标签和话题。30岁创办携程，仅用4年时间成功上市的故事，是互联网时代的一段传奇。那时候，梁建章在携程负责业务，管理是他的强项。
后续的故事中，携程因为几次组织管理决策受到网友好评，“这是什么神仙公司！”
自2015年12月起，携程集团同时发布了孕期交通费、生育礼金和生育医疗补贴等福利，并在此后陆续增加了辅助生育、孕妇躺椅以及母婴室等十余项福利。据悉，携程每年在生育福利上的投入约在800万元。
今年6月30日，携程集团对外宣布，面向全球员工推出生育补贴政策——“程二代程长礼金”。根据该项政策，2023年7月1日起入职满3年的全球员工，不论性别，每新生育一个孩子，将获得每年一万元的现金补贴，发放至孩子满5周岁后终止。这笔补贴预计将花费携程10亿元人民币。
“人口问题上的传承与创新，其实和企业是一脉相承的。”梁建章公开表示。在当下热议的降薪潮、裁员潮下，携程花钱造福内部员工、试点推行生育福利政策，正是梁建章作为企业家和人口学家双重身份的交织。
二、爆发
谈到梁建章，便绕不开旅游业。
疫情3年后，大众的消费欲望减退，旅游行业却迎来大爆发。近期，国家文化与旅游部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国内旅游总人次达23.84亿，同比增长63.9%；国内旅游收入达2.30万亿元，比上年增加1.12万亿元，增长95.9%，接近2019年上半年的国内旅游收入水平。相较之下，国内进出口在内等其他板块还处于稳步恢复的状态。
如今旅游业的爆火态势还会持续下去吗？对此，梁建章的回答是：“现在旅游消费占整个经济的比例在提高，这是未来的一个趋势。”
在携程最新的战略发布会上，他进一步表示，相较于房地产、汽车、家电等行业，旅游是一种不容易被替代，且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
“物质需求增长会面临饱和的瓶颈，但精神需求很难饱和。针对旅游业，只要有更多的钱你就会消费更多，直到实现旅行自由。我们内部算过，目前中国人均收入1万多美元，真正实现旅游自由的话，收入还得增长几十倍。”
举一个极端的例子，以日本为例，虽然GDP几乎年年都是零增长，但自2013年开始，旅游业跃升速度非常快，成为日本经济增长的小引擎。据环球旅讯报道，日本2018年旅游业的市场规模，和排在第50位的造纸行业的市场规模相当，已经成为日本经济的支柱产业之一。
如今，中国正面临少子化、老龄化问题日益加剧的局面，基于相似的人口结构变化趋势，日本旅游业发展对国内旅游业具有一定借鉴意义。
据报道，伴随日本城镇化率提高、老年人口占比增多、社会生存压力增加，城市周边乡村游发展火热。日本政府相关部门也因此开始积极探讨城市与乡村如何融合互动的话题。
1980年左右，日本各地农村就出现了可以容纳500~1000人的休闲度假村，专为老年人提供疗养服务，其中有一些围绕专门性特色而打造，比如绑定农作物产业园的度假区、农牧业为主题的亲子牧场，等等。
以火爆的母亲牧场为例，通常位于城市中心2小时车程，在那里可以喂养羊驼、牛、猪、马等动物、观看动物表演，还配有植物园采摘、DIY手作、游乐场、露营区等区域，以满足大众放松身心的需求。
相对应的，是当下国内旅游业所呈现出的以“放松深度游”为主旨的发展趋势，例如，冬季走红的鹤岗，春季爆火的淄博、福建渔村，夏季的新疆。重庆、长沙等网红城市依旧火热，与此同时，“反向旅游”“小众旅游”也逐渐成为常态。
此外，日本在入境游方面的实践，也值得中国旅游业借鉴。为了吸引更多外国游客前往日本游玩，近年来日本官方积极推进商务交流、简化入境手续，吸纳更多外来访日游客。
携程也看到了入境游的机会点。“泰国有13%的GDP来自入境游，西班牙、法国的占比是5%~7%，而中国在疫情前只有不到0.5%，发展入境游的潜力可谓巨大。”携程现任CEO孙洁解释道。事实上，不仅是携程，如今入境游已成为各大OTA平台（Online Travel Agency，即在线旅行社）的必争之地。
三、替代
社会发展需要创新力，新事物替代旧事物在所难免，这在商业世界里表现得更为强烈。
2020年的疫情冲击，旅游业笼罩在阴霾之下。据央视财经报道，联合国旅游机构世界旅游组织称，2021年全球旅游业损失将达到2万亿美元，成为受疫情影响最大的行业之一。
彼时，梁建章率先带领团队布局直播业务。2020年3月开始，携程团队奔赴三亚、成都、郑州等地。镜头下，梁建章与团队精心装扮、卖力宣传，取得了一小时卖出千万套餐的佳绩。而后，同程旅游创始人、去哪儿网CEO等纷纷加入直播阵营。
这并非携程第一次在困难面前展现变革力和行动力。
2011年，国内OTA市场受到资本重视，包括携程在内的多家OTA公司陆续拿到融资。行业规模得以发展，但在资本加注下，竞争对手的赶超速度相当迅猛。艾瑞咨询数据显示，当年携程在国内在线旅行预订市场的份额下滑明显。
其中，艺龙挑起酒店预订价格战，去哪儿网比价机酒，几次挑衅，携程硬碰硬，通过价格战反击，最终取得胜利，同时坚定了携程互联网转型的战略方向。
很快，旅游业又迎来新赛局。国内本地游、周边游逐渐兴起，据统计，我国每年30多亿人次的旅游者中，1~3日的周边短途游占了七成以上。
2014年，美团创始人王兴组建酒旅团队，从原有的本地生活业务基础出发，自然延伸至本地休闲娱乐、景点周边，拿下细分市场。专注于高端游和长途游板块的携程，迅速调整，持续深耕。
发展至今，OTA的竞争中，对手更是来自不同领域。除了脱离平台转而线上经营的一众中小旅行社外，布局本地酒旅的抖音、靠攻略傍身的小红书、实时回复的ChatGPT、专注中老年品质旅游的新东方纷纷入局，从消费者旅行决策、到机酒推荐、路线定制、精细化服务等入手，颠覆传统旅行生意的不同环节。
对携程而言，与OTA同行抢业务之外，还要抵御更多危机。
当问起携程的业务近况，梁建章眯着眼笑答：“我们恢复得要比行业更好一些。”据悉，今年第一季度，携程平台上的出境酒店和机票预订皆恢复至疫情前40%以上水平，超过行业平均（15%）。
然而，携程想要的不止是这些。在7月的携程新战略发布会上，孙洁强调，携程要做一家真正国际化的公司。当天发布的各种战略举措更是彰显出携程主动出击的意图。
会上，携程发布了国内首家旅游垂直大模型“携程问道”，希望打造一个能比ChatGPT更好服务大众的“旅行答案库”。
例如，输入“8月1号去云南丽江，想定一晚适合魔羯座住的民宿”，对于这种叠加多重限制的问题，“携程问道”能够基于实时信息和真实出行的用户数据，给出精准的旅行推荐。
此外，针对优化消费者的行前决策，携程升级了站内口碑榜，新推出热点榜和特价榜，覆盖更多元的消费者需求。
携程CMO孙波提到：“从淄博烧烤到贵州村超，往后的携程不看热点，而是会深入当地合作，抓住事件营销，做好旅游产品的配套设计，把流量红利转化为旅游收入。”
例如，针对国内今年的演艺热，携程后续会根据各地演艺活动上线相关产品套餐。
凭借着创新，行走江湖20多年的携程，始终站在“替代”而非“被替代”的位置上。
尤其是，哪怕梁建章认为中国人口问题已经到了非常急迫的境地，面对媒体依然是一副平和的表情，时而低眉垂眼、深思熟虑。一如携程，生在中国互联网的浪潮中，作为OTA行业的老大哥，却也并非一家激进的公司。
更为准确地说，携程内部居安思危，却从未将危机感外露。孙洁透露：“整个团队依然如履薄冰。”一个典型例子是，今年6月《硅谷101》节目里，梁建章谈及携程在AI上的布局，外界不知道的是，那时候携程内部早已探索几年，建立起专门研究AI应用的百人团队。
而已知且确定的是，中国旅游业的这部传奇故事，未完待续……
文章选自新零售商业评论，2023-7-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