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加智库剖析世界贸易新秩序，“301调查”实则针对“中国制造2025”

2018年4月26日，全球化智库（CCG）与加拿大国际治理创新中心（CIGI）联合举办了“世界贸易体系新秩序”圆桌研讨会。加拿大国际治理创新中心总裁Rohinton P. Medhora及中心研究员Anton Malkin和Alex He等一行人就世界贸易体系相关议题同CCG专家代表深入研讨。CCG主任王辉耀，CCG高级研究员、中国商务部美大司原司长、原中国驻美商务公使何宁，CCG高级研究员、中国WTO研究会理事、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和旧金山前经济商务参赞何伟文，加拿大驻华使馆经济一秘Alexandre B. Cérat，CCG“一带一路”研究院副院长孙晓军和CCG副秘书长唐蓓洁博士等学者专家出席研讨。CCG副主任兼秘书长苗绿博士介绍嘉宾并主持研讨会。

　　本次研讨会聚焦了全球贸易领域热点话题并追踪了中美贸易争端对全球贸易的影响，其中包括国内政治和对外经济政策对国家间贸易摩擦的影响，技术创新对现有贸易体系规则的挑战以及如何完善全球治理体系等。这是CCG继2017年与CIGI联合举办“CCG中加经贸专题圆桌会”，探讨加拿大面临的NAFTA升级谈判压力及中加经贸合作机遇后，再次在CCG北京总部联合举办围绕全球贸易秩序最新态势的中加智库圆桌研讨会。

　　CCG主任王辉耀首先对参会CIGI专家、加拿大驻华大使馆官员和中方专家学者表示欢迎。他表示，当下全球自由贸易形势严峻，尤其是中美贸易摩擦加剧，中加关系变得更加重要。崭新的全球化时代需要各国政策的强力支持以及人才的不断流动，CCG作为中国最大的社会智库，期待与CIGI在全球化、全球治理、国际人才等领域建立更成熟的研究与合作机制，促进中加两国在双边投资协定（BIT），自由贸易及其统计方法，电子商务，世界人才组织（World Talents Organization）以及全球治理等方面的深入合作。在全球化背景下，各国政府的政策不断发生改变，而加拿大始终都是全球化与自由贸易的支持者和维护者。如何促进中加两国的进一步合作，民间智库能够发挥关键作用。CCG接下来也会加大同加拿大大使馆的合作，以更多元的方式向世界发出中国智库声音。

　　国际治理创新中心总裁Rohinton P. Medhora博士在致辞中首先介绍了CIGI的成立背景并介绍到CIGI成立的一个目的即在于改进国际贸易的规则使其能更好地帮助全球贸易。随后他阐述了全球化现在面临的两个问题。首先，全球化目前是很不平衡的：在经济和金融领域全球化程度很高，在贸易领域全球化程度中等但在人员流动和全球治理方面，全球化的程度非常低。这种全球化的不平衡很大程度上导致了现在对全球化的抵制。全球化使中高收入国家的工人工资无法持续增长，但在低收入国家全球化能够带来工人收入的增加，这便造成了在不同地区人们对全球化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并使得反全球化浪潮正阻碍全球化的进一步。与此同时，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地深入，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数据、知识等成为新的重要的贸易内容，这一发展也使传统的贸易规则、调整贸易关系的方式与现实的贸易问题不相协调。因此，科技革命的深入也要求贸易模式的改变，并为国家发展提供新的范式。

　　随后，CIGI两位研究员也就全球化和全球贸易提出了见解。CIGI研究员Anton Malkin强调，在讨论如何管控贸易摩擦和制定新的国际规则的需要时，我们还应思考计划走多远。美国对中国发起“301调查”，需要注意的是美国两党对此达成了共识，欧洲也默默持支持立场。当发达经济体提倡新的国际贸易规则时，我们应该考虑实际上可以走到哪儿，应该走到哪儿。“301调查”指责中国强制技术转让，但当年日韩等国在实现价值链提升时，贸易战还没这么直接，也没有关贸协定、WTO等规则能够违反，所以中国现在正处在一个协调自由贸易政策更为严峻的环境。美国指出中国破坏了国际知识产权规范，但这个规范是指什么？中国已在保护知识产权进程中发展很快，美国的知识产权政策也并非完全得到其他国家支持，如医药等领域的知识产权立法就不应走那么远。因为知识产权保护虽然的确有助于创新，但过多的保护反而成为创新的阻碍。

Malkin认为对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的负面评论实则更多在针对“中国制造2025”。这些评论发生在中国正建立一个相当强的生态系统，以及提升知识产权规范标准化的时期。世界五百强最主要的创收资产就是知识产权，而美国的担心之一是军民两用技术转移，但中国的能力能否真正导致这个困境尚未可知。当初日韩德发展这类技术时美国并没有担心，因为他们是美国盟国，而中国不是。另外需要提醒的是，很多与互联网、GPS、半导体、核能和图像技术等相关的科技都来自美国的创新，各州也在积极推动，而现在美国正告诉其他国家，对不起，我们已经发明了这些，任何相关的你们都不能再做了。所以加拿大也在关注，在多大程度上会支持美国的知识产权最大化的政策。他总结到，在建立开放的经济体时，需要保证自身的发展途径，这是在寻求建立新的国际贸易准则时需要考虑清楚的问题。

　　CIGI研究员Alex He谈及国内政治与政策对贸易关系的影响时指出，中国方面中央政府的政策意见对中美的贸易政策有很大影响，在全球定位上中国也从世界工厂晋身为世界出口大国，当前的中国在对外出口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策略，在国际参与与国际治理方面表现得也很积极。在美国方面，美国利益团体所扮演的角色及影响相当重要，特别是接近期中选举，诸多对外贸易政策都可以观察到有为了选举服务的迹象；另外，特朗普的政策与往届政府有很大不同，在政策方向上选择直接采取举措解决中国贸易问题而不是进行国家间的协商，在政策推动面上，则是对美国人民诉诸一种非常情绪化的言论，特别是工人阶级以及制造业，这是为何特朗普在2016可以赢得选举的原因。在He先生看来，在探讨不同对外贸易政策及相对应发展模式时，很大原因取决于该国家的意识形态。虽然WTO存在很多问题，但其仍是很重要的贸易机制，而国际贸易体系不应受不同国家发展模式的牵制，而是要时常去检视各国是否有依照WTO规则去运作。

　　作为回应，CCG专家代表也就相关问题表达了见解。CCG高级研究员、中国商务部美大司原司长、原中国驻美商务公使何宁提到中国在加入WTO的时候压力很大，因为在开放经贸的条件下国内产业的生存一直是中国政府最担忧的问题。而当时的美国希望中国能够更加开放、积极推进全球化以促进世界经济的增长和社会发展。但现在美国因为自身产业资金流失而要求中国改变自己的贸易政策是不合理的。同时，西方国家曾在全球贸易有很大的影响力，然而随着许多新兴经济体的兴起，原有的贸易平衡被打破，而WTO近期会议也未能取得重大进展来调整全球贸易。尽管如此，各国仍应认识到只有遵守贸易规则才有可能真正赢得国际市场。对于特朗普总统对国际贸易协定的违反，我们会尝试告诉美国改变贸易条约的消极影响，并让美国民众明白保持中美良好关系的重要性。对于很多人对全球化下就业和生活问题的担忧，我们需要不断讨论全球化和国际贸易带来的好处。这其中智库也需要积极发挥自己的作用。

　　CCG高级研究员、中国WTO研究会理事、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和旧金山前经济商务参赞何伟文则用详实数据指出，当下特朗普政府对华贸易政策依据并不如其所述，我们需要更高水平的全球化和多边治理体系。首先，301调查针对的中国企业技术转移的问题缺乏确凿依据。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USCBC）成员包括中美大批领先跨国公司，但在其进行的商业环境调查中发现，81%的成员反映中国政府并没有要求其将技术转移至中国，而在19%有这一问题的企业中，有2/3的企业是来自中国商人的要求而非中国政府。因此绝大多数并没有被中国政府要求进行技术转移。301调查实际的目标是指向“中国制造2025”计划，而非技术转让，更与WTO 没有关系。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不应该局限于WTO而需要以更广阔的视角看待中美之间的问题。第二，特朗普政府声称美国的贸易赤字导致了失业和中产阶级收入的下滑。但在美国贸易赤字达到九年来最高的2017年时，美国失业率却是过去十七年来最低的。尽管美国贸易赤字严重，但在其他一些领域美国保持着优势。即使美国贸易顺差，也会伴随就业减少。美国航空航天部门2012-2015年贸易顺差增加了17%，生产增加了20%，但就业减少了1.2%。原因显然是技术进步。据有关国际机构研究，就业减少88%的原因是技术进步。因此美国贸易逆差导致失业是一种错误的说法。这是特朗普为中期选举而找的替罪羊，其实是其国内政治的问题。

最后，何伟文先生建议，无论美国政策如何改变，必须把其拉回WTO多边贸易体系发展，同时也要促进WTO规则的完善更新；此外，也应同美国共同维护双边关系、解决双边问题。他总结到，全球化是永恒趋势，因为它并不是贸易政策所能改变的，而是基于全球供应链、跨境资源配置的客观经济活动，无论特朗普政府如何表现，美国终将会回到全球化轨道。

　　全球经贸发展始终是CCG关注的焦点，此前已举办一系列研讨活动并邀请国内外贸易、投资领域的重要官员、智库专家发表见解。CCG于三月曾邀请CFR高级研究员以及美国前贸易代表Michael Froman 和Susan Schwab共同探讨中美贸易问题，并同日内瓦国际贸易和可持续发展中心合作组织（ICTSD）就全球贸易体系展开深入讨论。

■   关于主办方

全球化智库（CCG）成立于2008年，总部位于北京，秉承“以全球视野，为中国建言；以中国智慧，为全球献策”宗旨，致力于全球化、全球治理、国际关系、人才国际化和企业国际化等领域的研究，是中国最大的社会智库，也是中国领先的国际化智库。在全球最具影响力的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全球智库报告2017》中，CCG位列全球顶级智库百强榜91位，成为首个进入世界百强的中国社会智库。

加拿大国际治理创新中心（CIGI）致力于以客观和独特的全球视角进行全球政策研究。通过为全球政策制定注入清晰和创新思维，CIGI的研究、观点和公众参与已在当今世界产生了重要影响。基于多领域的创新研究并与最优秀的同行和专家合作，国际治理创新中心的研究和分析已成为政策制定值得信赖的依据。CIGI作为加拿大政府的战略合作伙伴，已为其制定了一系列研究方案。CIGI的研究重点包括全球经济治理、全球安全与政治以及国际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