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财经】王辉耀：拜登时代中美关系如何破局？
2021年1月26日文 | 全球化智库(CCG)主任王辉耀
当地时间1月20日，美国举办新任总统就职典礼，拜登时代正式开启。1月21日，我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表达了中方对拜登总统宣誓就职的祝贺，并表示中美双方都需要拿出勇气，展现智慧，彼此倾听、正视和相互尊重，这是中美两个大国应有的担当，也是国际社会的期待。
尽管中美结构性矛盾已经凸显，中美竞争趋于全面化、激烈化不可避免，但建制派拜登团队相对理性、务实，可为中美关系向好发展增添确定性。
首先，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中美官方可适时恢复及创建双边高层次多渠道对话沟通机制。在拜登政府上任之际，中美高层对话重启将可成为中美关系回暖显著标志，为两国后续对接谈判起到奠基引领作用，并向国际社会释放积极确定性信号。
为最大程度凝聚共识，中美可首先就低敏感、共识多领域达成共同意向。就当前而言，合力应对新冠疫情，推动受创经济复苏发展符合中美及国际社会共同期待。广泛的疫苗接种是控制传染病大流行的最有力武器。面对疫苗产能不足、存储运输难题、接种鸿沟等问题，中美欧作为全球三大经济体可推动建立全球抗疫基金，并在世卫组织协调下尽快召开全球疫苗峰会，就疫苗研发产销及分捐等达成合作共识，为欠发达国家疫情防控提供更多资金、物资、技术及人员等支持。
同时，共同应对气候危机已成国际共识，为加速推进全球减排力度，同时兼顾南北差距下欠发达国家发展需求，可在G7基础上加入中国、印度、俄罗斯，在G10框架下更加高效而紧密地探讨对接国际多边气候合作。中印俄三国加入可使G7的代表权从占世界人口的10%扩大到47%，而G10也将聚集世界碳排放前六大国家。同时，中印俄加入使该集团集合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代表，可为发展程度不同国家之间架起沟通合作的桥梁。
经贸合作一向是中美关系压舱石、稳定器，疫情冲击下世界经济遭受重创，推动经济复苏发展中美合作空间巨大。在RCEP正式签署及中方宣布积极考虑加入CPTPP背景下，中美不仅可重启双边投资协定谈判，还可考虑均加入CPTPP，并以加入CPTPP谈判为契机推动WTO改革。此外，在合适条件下还可建议和欢迎美国加入RCEP，共同商议构建亚太地区经贸规则，推动亚太地区贸易自由化。由此，亚太甚至国际社会有望建立更加公平合理、与时俱进的经贸体系与规则。中国也将在深化体制机制改革中进一步开放市场，与国际高标准高规则对接，提高对外开放水平和质量。同时，美国也可继续发挥其在技术、资本、人才等方面优势，进一步开拓国际市场。
过去两年间，中美贸易摩擦及其延伸引发的科技战为中美企业及两国关系带来不确定性。单边加征关税既不符合中方和美方利益，也损害国际经贸秩序。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的达成是双方在博弈与斗争中寻求理性与求同存异的结果，是来之不易的阶段性成果，且符合中美两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根本利益。拜登政府上台后，中美应取消单边贸易关税，完成第一阶段经贸协议执行，并开启第二阶段经贸协议谈判，继续协调巩固中美经贸关系，为拜登时期中美关向好发展奠定良好基础。同时，中美可相互放宽企业准入及市场竞争限制，美方取消对华为、TIKTOK、腾讯、阿里巴巴、小米等中国企业打压，中方放宽谷歌、推特、脸书等美国高科技企业来华投资经营。
此外，中美还可优势互补并加强在第三方市场合作。例如，作为中国向世界提供的一份国际公共产品，条件合适情况下，中国所倡导“一带一路”可与美国提出的“蓝点网络”计划对接合作，同时中美还可签署第三方市场合作文件，共同拓展第三方市场。尽管“一带一路”建设尚面临地缘政治动荡、项目资金不稳定、高成本融资、债务风险、知识产权纠纷、劳工保护等风险和挑战，但通过形成以亚投行为抓手的国际多边开发银行共同贷款、共同发包、共同招标的国际化、规范化、公开透明运作体系等，“一带一路”建设有望在多边化、制度化及透明化发展中更好惠及各国。
在此过程中，中美地方政府作为中美关系重要支点可更多发挥积极主动作用。如可加强两国省州级政府互动，每年在中美两地轮流举办中美省、州长论坛，共同推动省州级基建项目合作等，以推进美各州与中国加强联结，使美州政府成为中美关系“稳定器”。另外，基础设施建设可成为中美合作抓手。中美高层可加强基础设施方面交流对话，建立基础设施领域投资促进机制。中国可发挥基建技术及资本优势等在美投资设厂助其基础设施建设，美新能源产品也可更好出口到中国。
在人文交流方面，2020年以来在疫情影响下中美两国签证收紧、对等驱逐记者等措施使中美之间出现“文化脱钩”。拜登政府上台后可放宽对两国互驻记者的限制，鼓励媒体进行客观、真实的报道；其次，可恢复一系列两国间交流项目，保障游客与留学生的正常活动，减少负面宣传与无端限制；此外，中美智库间交流合作应得到支持与提倡，使中美社会与学界领袖发挥交流枢纽作用。在政治善意及政策宽松之下，中美人文交流可加强民间性及市场化，深入到更广泛普通民众，并以市场化运作模式增强其联结生命力。如孔子学院可尝试私有化、市场化，作为大学自有收费项目。还可鼓励中美合作办学，鼓励中美大学及中学生到彼此国家交流、实习等。
此外，在印太地区，美欲打造美日印澳四国联盟，但印方强调组建美日印澳四国机制是为增强经济合作。对此，在中印加强经贸合作基础上，中美可加强在亚洲及太平洋地区经济合作。在条件合适情况下，中国可加入美日印澳印太机制，共同就地区经贸合作进行协商，以拓展合作空间，增进相互理解与互信。
总而言之，中美关系作为当今世界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对两国及世界和平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尽管中美关系竞争大于合作已是大趋势，但仍可在寻求最大合作中推动形成良性竞争。拜登政府上任为中美关系打开新局面提供了契机，两国高层及各级政府，两国企业、智库、民间组织等均应在推动中美关系向好发展中作出积极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