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世界的共同挑战—如何把挑战转化为机遇？
2025年5月28日
2025年5月22日，由全球化智库（CCG）主办的第十一届中国与全球化论坛在京举行。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中国常驻联合国原代表张军在开幕主旨发言中发表如下观点：
王辉耀博士，苗绿博士，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
首先我要真诚感谢王辉耀博士，苗绿秘书长和CCG邀请我参加此次论坛，并在会议上发言。王博士只给我大约八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就不花两分钟的时间讲他们有多好，CCG发挥的作用有多大了，实际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来推动对话，建立世界各方的信任。
全球化智库作为一家研究全球发展前沿问题的重要智库，在深入探讨重大国际问题、促进对话交流等方面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本届论坛聚焦“多极世界的全球化发展” 恰逢其时，体现了国际形势的最新发展。当前，多极化趋势正在加快发展，同时，转型中的世界也充满挑战和不确定性。目前最大的挑战就是美国向全球发动关税战。在此，我想围绕如何看待和应对挑战分享一些看法。
围绕关税战，各方面的讨论已经很多了。无论是从实际效果，还是世界各国的反应来看，美国挑起关税战，不会达到目的。因为其中有三大严重问题：其一是错误认知（misconcept）。其二是错误算法（miscalculation）。其三是错误行为（misconduct）。我不想围绕这三点去展开，但我想大家都对此有自己的理解。
围绕关税战的角力还在进行中，中美会谈取得实质进展，这是好事，但关税战已经产生巨大现实和长远破坏性影响。情况还可能进一步发展，必须高度警惕，防止国际秩序演变为“国际无序”，世界陷入更大的动荡。
显然，当前的关税战超越了纯经济范畴，必须从世界大变局的视角看待关税战，把握世界大变局的新趋势及孕育的新机遇。事实上，关税战本身也是大变局的一部分。关税战没有产生美方预期的效果，说明世界正在发生重大变化，关税战让这些变化得到证实，甚至加速了这些变化。
其一，全球力量格局加快重组。突出表现在多极格局加快发展，全球南方快速崛起，在全球格局与经济秩序中发挥更加重要乃至决定性作用。中国这次应对美国关税战的做法体现出了三个特点：一是敢于说不，维护正义；二是有能力进行有效反制；三是保持了自身经济总体稳定。中美经贸高层会谈取得实质性进展，其意义远超关税和贸易本身，可能成为改变美国主导游戏方式的历史性事件。
其二，世界经济加快转型调整。世界经济发展是个动态进程，目前处在又一个重要节点：经济增长模式进一步向创新驱动转变，经济目标更加追求绿色、可持续，经济利益分配更加注重公平公正，全球供应链布局更加多元，经济治理模式由“一家主导”进一步向多极合作方向转变。在此背景下，谁在经济转型中把握主动，跟上时代脚步，谁才能在发展进程中占据有利地位和保持更强韧性。
其三，技术革命引领时代变革。科技创新正在全方位改变人类生产生活方式，既注入新的动力，也引发新的竞争，科技竞争成为大国博弈的前沿阵地。从关税战也可看到，全球科技生态和科技供应链布局正在发生改变，中国成为新的创新驱动中心，全球南方正从“跟随”向“并列”甚至“领跑”转变。这种变化将越来越多地作用于全球政治和经济生态的发展，甚至成为主要驱动力。
对世界而言，挑战与机遇永远相伴而行。围绕关税战的事态还在发展，尽管出现了积极变化，但损失已经造成。在立足于修复的同时，我们要着眼长远，探索解决方案。总体上，可以从四个层面入手，努力把挑战转化为机遇：
第一，建立正确认知，谋求共赢发展。
解决问题的前提是正确看待问题。关税战进一步提醒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各国相互依存、命运与共。我们经常谈论世界，那么谁是世界？世界就是我们自己！从来没有一个孤立存在、于己无关的世界。世界的挑战是我们的共同挑战，世界的未来是我们的共同未来。一个国家的伟大必须也只能建立在世界的共同发展基础之上。事实已经证明，关税战是死胡同，不符合任何国家的利益。回到谋求共赢、协商解决问题才是正途。为此必须走开放道路，在开放中谋求共同发展，在开放中解决问题。同时规则必须遵守。在此方面大国负有特殊责任，应保持协调合作，带头遵守国际关系原则、国际法治和国际规则，维护国际公平正义，维护全球总体战略稳定。
第二，以多极化发展为杠杆，完善全球治理体系。
要充分利用、深入挖掘多极化的红利，为全球治理注入新活力。首先要坚持多边主义，维护联合国权威和地位。当前的重点之一是推动联合国改革，扩大全球南方发言权，让发展中国家能够有更多机会参与决策，推动国际体系更加公平。要强化联合国在发展领域作用，提高效率，集中力量办大事。为此必须改革以IMF和世界银行为代表的国际金融体系，反映世界经济格局的新变化，提升对发展中国家的资金支持力度，确保发展筹资来源。全球贸易体系的重塑，既要大力强化WTO功能，解决好争端解决机制失灵问题，也要更好发挥区域机制的补充作用。发展中国家要联合自强，加强南南合作机制建设，包括逐步建立和加强货币、贸易、投资安排，为自主发展打造有力支撑。
第三，以世界经济转型为契机，推动经济全球化再平衡。
全球化的生命力在于坚持普惠包容的正确方向，使其惠及更多国家和更多人群，体现公平公正。全球化不能只是“国家化”，而应世界各国共同参与。要以更大力度推进全方位互联互通，维护世界经济整体性，防止碎片化进一步发展，维护供应链稳定，构建多元供应链布局。要以更紧迫态度推动国际货币体系和支付体系的多元化建设，加强区域货币合作，防范金融风险。随着科技的进步，必须大力加强人工智能的共享共治，加强数字化联通和数字能力建设，为经济转型和贸易投资升级创造条件。
第四，加强区域合作，打造更有力的发展依托。
全球经济秩序受到冲击，区域合作的重要性显著上升，也倒逼出新的机遇。要进一步激发现有区域贸易投资安排的活力，释放更大潜力。为此必须进一步加强区域和跨区域政策协调，包括自贸协定和贸易规则的对接，形成更大合力。区域互联互通是区域合作的重要支撑，要以此推动区域产供链布局进一步优化。要着眼未来，提升区域安排、贸易规则的层次，整合区域安排架构，作为全球贸易体系的重要补充和区域发展的有力依托。要加强科技合作，提升创新能力和发展质量，推动绿色转型，增强经济韧性。
多年来，尽管面临各类危机挑战，亚洲国家在促进增长、深化改革、加快转型、推动合作等方面都走在世界前列，也在这次关税战中展现出韧性。如果将当前的挑战转化为机遇，亚洲应该也能够继续走在前列。
在我结束之前，我还想强调，博鳌亚洲论坛会继续推动地区合作，并且培育这个地区的共同发展，以及整个世界的发展，未来我们会继续让博鳌论坛成为这个地区最佳的平台，推动对话，推动信任，同时也加强和促进合作。我们坚信，如果我们能够携手，就像全球化智库所做的那样，我们一定会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我相信我们已经渡过了很多难关，在多元世界的全球化一定会最终看到彩虹，并且最终会实现更有前景的未来，谢谢大家。
本文依据嘉宾在由由全球化智库（CCG）与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CPAFFC）联合主办，当代中国与世界研究院（ACCWS）与中美交流基金会（CUSEF）协办的“第十一届中国与全球化论坛”上的发言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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